迫于種種壓力，土耳其基本放棄購買大陸紅旗-9防空導彈系統的打算。據俄羅斯軍工新聞網綜合體9月10日報道，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已經對外宣布，土政府開始和歐洲防空導彈公司紫菀-30防空導彈武器系統生產及供應事宜進行談判。

從去年9月26日土耳其總統批準購買FD-2000導彈（紅旗-9導彈系統的外貿型號）之后，美國和北約頻頻向安卡拉表達不滿并施加壓力，之后土耳其國防部決定延長招標期限，但三次延長招標期限仍未有明確結果。

安卡拉“出人意料”的決定

大陸紅旗-9防空導彈系統中標土耳其防空導彈招標計劃，曾一度成為防務界熱議的軍事話題。土耳其國防工業執行委員會（SSM）在2009年4月中旬發布了一份遠程防空導彈系統招標書，計劃采購12套遠程防空導彈系統，總價值達40億美元。

俄羅斯S-300PUM2（后來換成S-400）、歐洲防空導彈公司紫苑-30、美國愛國者PAC-3/2和中國紅旗-9等四種導彈系統參與了招標。競標過程可謂一波三折、懸念迭起。2013年9月26日土耳其宣布中國紅旗-9在競標中勝出。

雖然在土方宣布競標結果之前就傳出安卡拉對參與競標的紅旗-9系統贊賞有加，并且有很強的采購愿望，但多數人還是把安卡拉“贊賞”紅旗-9的舉動理解為這是為了增加與其他投標者談判的籌碼。因此，當安卡拉宣布購買中國導彈的決定后，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西方國家引起軒然大波。

土耳其作為北約重要成員國，其武器裝備均來自西方國家或采用西方標準。遠程防空導彈是防空導彈家族中的重要一員，主要擔負國土防空重任中要地防空任務，其地位在一國防空體系中舉足輕重。安卡拉若選擇紅旗-9系統作為遠程防空導彈，必然招致北約國家的不滿和阻撓。

技術轉讓和價格是紅旗-9系統勝出的兩大關鍵因素。根據安卡拉的消息，中國公司提出的合作建議最為有利，無論是武器系統的供應價格（中方總報價為34.4億美元，報價最低），還是額外沖銷補償協議。

中方在防空導彈技術方面的部分轉讓也讓安卡拉欣喜不已。由于遠程防空導彈系統是導彈武器技術中研制難度最高的系統之一，目前能夠獨立研制和批量生產遠程防空導彈系統的國家屈指可數。雖然中方不可能轉讓紅旗-9系統全部技術，但部分技術轉讓對一直致力于提高本國軍工能力的土耳其來說意義非同尋常。

對于安卡拉“出人意料”的決定，美國和北約很快就表達了“嚴重關切”之情，隨之而來的是施加種種壓力和苦口婆心的說服。

能否頂住壓力還不好說

埃爾多安關于“中土雙方在某些細節方面出現分歧”的說法，很顯然是為了向公眾交代的“一套官方說辭”，背后的主要原因依然是面對選擇紅旗-9系統可能付出高于預期的政治風險和軍事風險。

土耳其屬于北約成員國，其事實上的不平等性決定土耳其各方面會受到美國的束縛。如果執意選擇紅旗-9系統，雖然美國不會因此撕破臉，但華盛頓方面利用諸如庫爾德人、塞浦路斯等政治問題敲打安卡拉是完全有可能的，因此安卡拉必須認真考慮選擇紅旗-9系統付出的政治成本。

軍事壓力主要是紅旗-9系統難以融入土耳其西方化的防空體系。美國國務院在回應安卡拉選擇紅旗-9導彈的決定時表示：“這一導彈防御系統與北約的導彈防御系統并不兼容，也跟整體防御能力不兼容。”美國和北約官員曾多次提出警告稱，中國導彈和北約標準不兼容，可能導致安全問題，若安卡拉一定要選擇紅旗-9系統，北約不會允許這種導彈系統融入北約早期預警系統。

遠程防空導彈系統作為整個防空體系的一部分，其必須融入防空體系才能充分發揮作戰性能。由于土耳其防空體系均由北約標準的防空導彈、預警系統組成，北約方面多次兼容性方面的警告意味著紅旗-9系統難以完美地融入西方化的土耳其防空體系，其也就無法利用體系充分發揮作戰能力。

此外，安卡拉還得考慮美國和北約在其他武器方面供應或軍事合作會不會因此設置障礙，畢竟冷戰期間美國就曾做出這樣的舉動。

安卡拉在選擇紅旗-9上除了要面對國際壓力，還要面對來自國內的壓力。政府人士和軍方人士對于武器裝備采購一直存在“認識性矛盾”，即政府人士更傾向于從經濟和戰略層面看待武器采購，而軍方人士更注重武器性能及其帶來的軍事效益。

價格相對較低，并且許諾部分技術轉讓的紅旗-9系統確實讓安卡拉政府難以拒絕，但為此付出的軍事成本卻是軍方人士不愿看到的。他們認為選擇紅旗-9系統僅僅是政府的意思。土耳其軍方人士對外表示，軍方并不看好紅旗-9系統，但是政治家似乎有其他的考慮。

內部消息人士指出，中土雙方原計劃在今年上半年簽訂正式合同，但來自美國和北約的強大壓力讓安卡拉不得不三思而后行。土耳其已經將投標的最終截止日期推遲到今年12月底，這是安卡拉第4次推遲投標截止日期。埃爾多安表示，在同中國精密機械進出口總公司的談判過程中，雙方在聯合生產紅旗-9系統和轉讓技術方面出現了分歧。

不過，盡管如此，土耳其和中國公司的談判一直在繼續，只是現在法國的合作提議引起了安卡拉的興趣。據土耳其的消息稱，歐洲防空導彈公司提出了令土軍方感興趣的新條件，但是其沒有明確指出相關細節。回顧整個招標過程，新條件多半是部分導彈技術轉讓和價格下調。

這場博弈中，紅旗-9系統很可能在后期淪為安卡拉與歐美談判的籌碼。以往一直秉持堅決態度的歐美投標者現在明顯出現了態度軟化，可以肯定這種軟化仍然沒有達到安卡拉的期望，但卻讓其得到了繼續談判動力，不至于騎虎難下。分析認為，安卡拉難以頂住西方的壓力，在選擇諸如遠程防空導彈系統等關鍵武器時還得看美國的臉色。

對中土軍工合作影響甚微

外界認為，土耳其放棄大陸紅旗-9導彈系統對中土軍工合作會帶來一些不利影響，畢竟雙方失去了以聯合生產紅旗-9系統為契機進一步增進軍工合作水平的大好機會。不可否認，安卡拉“出爾反爾”的舉動確實給中土軍工合作制造了一些波動，但這種波動將是短暫的并且是影響極小的。

土耳其尋求武器多元化和增強軍工能力的努力，與大踏步進軍國際軍火市場的大陸在未來仍然會有許多“交集”。安卡拉和北京都清楚，在如今的國際背景下，中土雙方軍事合作必定面臨來自美國和其他北約國家的阻力，但依然有很大的操作空間，T-300型火箭炮就是一個很好證明。

T-300型火箭炮由大陸提供火箭炮技術，但在卡車底盤、輔助武器選擇等方面給予了土方很大自由。在遠程火箭炮選擇方面，土耳其完全可以選擇性能更好的美國M270式火箭炮，但大陸技術轉讓和價格方面有很大的吸引力。由于火箭炮不算特別敏感，美國對這個合作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從中土雙方在T-300型火箭炮和紅旗-9導彈系統合作上一成一敗的結果可以看出，中土雙方在關鍵武器合作上面臨較大的阻力，而一些影響較小的武器面臨的阻力比較少，甚至沒有。因此，未來兩國軍事合作仍然可以在不斷試水過程中向前推進。

特約撰稿人/謝瑞強

本文刊載于《鳳凰周刊》2014年第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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